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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华:“老树着花”林子平

June 29, 2021

何华 / 联合早报
发布 /2021年6月29日 05:00 AM

日前和姚梦桐先生一起去看了“墨韵:林子平百岁作品展”,一共21幅,多是2020年的新作,尺幅巨大,色彩绚丽,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。一位百岁老人还能保持如此创意和精力,着实令人惊讶和赞叹,真是“老树着花”,无拘无束,仿佛回到了灿烂的童年时光。童年的色彩,在林老的世界里挥之不去,这些记忆加上想象,使他的画作充满了返老还童的天真和天趣。

最早我在几位朋友的工作室看过林子平先生的书法,苍劲有力,颇有金石味,我首先联想到沙孟海的字。那还是他晚年“糊涂字”之前的传统书法,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。他的抽象糊涂字一出来,引起争议,但他不在乎别人的议论,继续探索尝试,这次展出了一批抽象书法,把色彩融入到这种独特字体中,将“糊涂字”进一步发展成了彩色抽象画,这显然受到西方现代艺术的启发,其中一幅如跳动的音符,很有节奏感,让我想到胡安·米罗(Joan Miró)的画作,但仔细观察,画面里的中国书法,隐隐约约成了东方文化的符号,两种文化在此碰撞融合。

我还非常喜欢这次展出的一组水墨老树系列。林老运用东西方的绘画技术,呈现了树干纠缠不清、树根纵横交错的繁复图像,他画的时候可能想到的只是老树,他说:“我对树木有一种深沉的热爱,特别是古树……树木如同书法一般,既优雅深情,又苍劲有力。”但我们在观看时,确实会联想到南洋图像,会联想到“热带雨林”。不仅老树系列,就是上述的抽象书法系列,也让我联想到浓密的热带雨林。看展时,姚梦桐先生时不时指着画作说林老的有些色彩很像高更“大溪地”时期的用色;他还说除了水墨老树,林老的油画老树也非常棒。

就林老晚年的抽象画而言,和画家蔡逸溪不同。蔡逸溪的画是抒情诗,是优雅克制的室内乐;林子平的画则是叙事诗,是大气磅礴的交响乐。

按照姚梦桐先生的划分,林子平应属于第一代画家,因为早在1947年他就参与中华美术研究会的年展并得到好评。第一代四先驱陈文希、陈宗瑞、刘抗、钟泗滨及张荔英、林学大,都是在青年时或中年时才移居新加坡,和这六位相比,林子平就出生在新加坡,从小在巴西立的甘榜长大。他是彻头彻尾的“新加坡之子”,见证了新加坡百年历史。在他的笔下,新加坡河、牛车水、甘榜、奎笼等图像,成了常见题材。这次画展有两幅黑白作品在一片五颜六色中反而显得格外突出,一幅是海上奎笼,另一幅是昔日甘榜(乡村)。尤其是乡村甘榜这幅,用墨密密麻麻,层层叠叠,技术上继承了黄宾虹,只是题材不同,黄宾虹的黄山到了林子平笔下,成了南洋甘榜,但中国画的笔墨精神是一致的。林子平20年前画过一批牛车水题材的水墨画,是他另一个高峰,他晚年的绚丽多彩建立在黑白分明的基础上,因为黑白,所以绚丽;因为单纯,所以丰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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